牡
花与诗
丹
春天来了,群芳次第开放,“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杏白桃红，色艳香盈，蜂环蝶绕……一时间乱花迷眼，然而对春天来说，只要这种花还没开放，那么春的高潮，就还没有到来！这种花，就是“羞杀千花百卉芳”（唐·徐夤），“年年长占断春光”（唐·殷文圭），“百花丛中最鲜艳”“众香国里最壮观”的牡丹。
牡丹花何以能当此赞誉呢？让我们从唐人的诗句中，去寻找一下答案吧！
花开时节动京城
提到写牡丹的唐诗，人们最先想起的，应是刘禹锡的这首《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
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
花开时节动京城。
此诗赞颂牡丹，一开始却先评赏芍药和芙蕖(荷花的别名)。芍药花色花型都与牡丹近似，但花朵集中在花株顶端，若是成片欣赏，未免呆板，不及牡丹花掩映在绿叶疏枝中，千姿百态，婀娜多姿，所以诗说芍药虽妖娆但格调不高。荷花清高洁净，但她亭亭玉立于池面，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所以诗人说她纯洁而寡情。这就暗示了牡丹不仅具妖、净的长处，还有格、有情，可谓花中之最美者。
前两句作好了铺垫，第三句从正面赞颂牡丹。“唯有”一词，突出强调了只有牡丹才配称“真国色”，表明了诗人对牡丹的偏爱。“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句表现了唐时人们倾城而出观赏牡丹的热闹景象，其中“动”字用得极妙，仿佛使读者看到了当时人们为了观赏牡丹而万人空巷的生动场面，使人读来回味无穷。
入门唯觉一庭香
牡丹除了国色，还有“天香”——天外之香，只应天上有的异香。诗人韦庄的《白牡丹》，让我们即使在远离花园的地方，还能嗅到这沁人心扉的香。
闺中莫妒新妆妇，
陌上须惭傅粉郎。
昨夜月明浑似水，
入门唯觉一庭香。
注释
傅粉郎：傅粉何郎的简称。傅粉，敷粉，抹粉；何郎：何晏，三国曹操养子，其人貌美面白，不需装扮，却如同搽了粉一般。后泛指美男子。
赏析
本诗前两句是倒装句，正常顺序应为：闺中新妆妇莫妒，陌上傅粉郎须惭。“新妆妇”，精心装扮的闺中新妇，应是何等美丽；“傅粉郎”，貌美面白的傅粉少年，又是何等迷人。然而白牡丹使新妆妇不由起忌妒之心，使刻意修饰的少年郎顿感惭愧。白牡丹应是何等风采绝世？
后两句更是妙语惊人，月明如水，清透澄彻，洁白的牡丹完全融化在月色之中，万籁俱寂，只有花香悄悄地弥漫开来。花儿香了，树木香了，庭院香了，房屋香了，人也香了，心儿也醉了。此情此景，即使千年以降，仍引人无限遐思。
黄金蕊绽红玉房
上面两诗写牡丹美好，都是侧面描写，牡丹究竟如何一个美法？感谢白居易，他用其如椽巨笔，创作了详尽描摹牡丹姿容的《牡丹芳》，写牡丹美的诗歌不知凡几，也各有特色，但在静心读过《牡丹芳》之后，你会发现，就如很难找到哪种花艳丽比得上牡丹一样，也很难找到一首诗，能比白诗更能让人体味牡丹的鲜妍之美。
牡丹芳，牡丹芳，黄金蕊绽红玉房。
千片赤英霞灿灿，百枝绛点灯煌煌。
照地初开锦绣段，当风不结兰麝囊。
仙人琪树白无色，王母桃花小不香。
宿露轻盈泛紫艳，朝阳照耀生红光。
红紫二色间深浅，向背万态随低昂。
映叶多情隐羞面，卧丛无力含醉妆。
低娇笑容疑掩口，凝思怨人如断肠。
浓姿贵彩信奇绝，杂卉乱花无比方。
石竹金钱何细碎，芙蓉芍药苦寻常。
注释
红玉房：指红牡丹花冠。
灿灿：光彩鲜明耀眼。
绛：深红色。
煌煌：光辉灿烂的样子。
兰麝囊：装着兰草、麝香等香料的香囊。
琪树：神话中的玉树。
随：任凭。
比方：比较。
金钱：花名，开金黄色小花，大小如铜钱。
赏析
这首乐府诗，文采绮丽，一如牡丹之娇妍。
开始六句，用大量的精彩比喻从正面极写牡丹的艳丽与浓香：黄色的花蕊，红色的花瓣，成千上百的牡丹成一片，像那天边的晚霞，像夜色中的灯火，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何其灿烂，何其辉煌！
“宿露”四句，则写出了牡丹的动态美：因夜露的滋润，朝阳的照耀，变幻着不同的色彩、姿态，让赏花人如醉如痴。接下来“映叶”四句则运用拟人手法，让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是牡丹的“向背万态随低昂”，写出了牡丹的华丽、高贵、娇美，让人觉得无论是何种姿态、何处位置的牡丹花，都是那么不可方物。
接下来诗人又是一组对比：莫说那些杂卉乱花，就算石竹、金钱、芙蓉、芍药，这些色美溢香的花，比起牡丹，都显得太细小、太寻常了。这组对比与上一组不同，是从仙界回到人间，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无论天上人间，牡丹，无可比拟！牡丹花的魅力，何其大哉。
云想衣裳花想容
谈到唐朝的牡丹，就不能不想到倾国倾城婀娜多姿的杨贵妃。作为大唐帝国开元盛世的形象代言人，杨玉环无疑是世间最美的一朵牡丹花。唐玄宗天宝二年（公元年）或天宝三年（公元年）春天的一日，唐明皇与杨贵妃在沉香亭观赏牡丹，命李白作新乐章。李白奉旨作了三首《清平调》，今天选择其一来读。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注释
槛：栏杆。
露华浓：牡丹花沾着晶莹的露珠更显得颜色艳丽。
若非……会向……：相当于“不是……就是……”的意思。
群玉：山名，传说中西王母所住之地。
瑶台：美玉砌的楼台。传说中的神仙居处。
赏析
看见天边的云彩就想起您的衣裳，看见娇嫩的牡丹花儿就不由得想起您的容颜。和煦的春风，暖暖地拂过栏杆。在露珠的润泽下，牡丹花色更浓。
诗人通过“云”与“衣裳”，“花”与“容”的相似性，通过比喻的修辞手法，描写了杨贵妃衣着的绚丽轻盈，容颜的娇嫩可人。
如此天姿国色，不是在“群玉山头”就是在“瑶台月下”才能见到吧！诗人把杨贵妃比作天仙，给人留下了审美想象的空间。玉山、瑶台、月色，一色素淡的字眼，映衬花容人面，使人自然联想到温馨的白牡丹。
牡丹既端庄又生动，沾着露珠儿，散发着香气，开放在沉香亭北，而丰腴娇美的杨贵妃，则倚栏赏花。美人与花，映照了大唐的盛世繁华。
结语
何人不爱牡丹花？牡丹花，因为她的国色天香，雍容大方，一直是国家繁荣、人民幸福的象征，不只古人喜爱，在国泰民安的如今，人们也一样如醉如痴地欣赏，“今日牡丹花更好，五洲四海争相来”，当牡丹盛开的时节，在山东菏泽、河南洛阳、重庆垫江、四川彭州等以牡丹闻名的地方，无不游人如潮，如醉如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