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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18 18:21:00

村庄是一个能够让人褪去俗世浮华、回归内心安宁的所在。在我而言,找寻一次回到原点的旅行,首选的目标必然是村庄。我曾经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写过一篇有关村庄的文字,那里有我对村庄的非常感性的认知,我不吝赞美之词来描绘它,行文里的气息就像我那时的呼吸一样激烈起伏,我知道这样似乎力透屏幕的狠命书写,其实是缓释我的没有故乡的这颗独孤的心。我承认我的故乡是钢筋水泥森林,跟挂着露珠拂着微风、将炊烟竖成一根铅笔的村庄迥异。从我来到人间的第一天起,我就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哭闹与欢笑,从窗外涌进房间的超出正常分贝的噪音,常常让我坐卧不宁。我不像我的父辈们,他们确切有自己被海风湿润的故乡,他们眼里的光芒是从故乡那里接引过来的,他们是一群有故乡和有故事的人。而我有什么呢?我只是不停地走,不停地找,以此缓释我的没有故乡的这颗独孤的灵魂。

于是,我来到了胜利镇三家村。自从杨树底下村有了天门山自然风景区魏德龙投资二千万以来,我来胜利镇的第一站就是天门山,然后我们一起爬山过梁,涉水跨坎,丈量着这里的山山水水。

胜利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我把大山想象成墙,把水想象成护城河,百姓把自己关在屋里。我则在一边远观一座山,是欣赏,有时登上一座山,只是了解梗概,后来我经常住在天门山,只有走进山中做山中人,才会真正认识一座山。

在大山中有一个村庄,更大的范围是镇----胜利镇地处朝阳县西南部,属大柏山北部地带,距县城65公里。是解放战争时期朝阳开辟的革命老区之一,第一任朝阳县人民政府县长赵子卿就曾带领群众在胜利地区开展过武装斗争。胜利镇原来叫公社,再往前伸延叫“梅勒营子”。清朝时期,是一个相当于“都统”的蒙古族最高行政长官扎萨克身边职衔为“梅勒”人的领地(金姓、蒙古族),所以称梅勒营子,此名字沿用了多年。年,胜利公社东山大队南湾子修建的水库胜利竣工,据此将“梅勒营子”改为“胜利”至今。

三家村是近年来合乡并屯而组成由原来的梨树园子村和马家店村两村合并而成,下辖梨树园子、蝴蝶沟、碾子、杜三家、马家店、韩杖子、于家店、小下头、下窝铺、稍良子10个自然村落组成。“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她。省级传统村落朝阳县胜利镇三家村位于大山深处,犹如世外桃源。

用“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这八个字来描述三家村一点都不为过。这里的山清到什么程度,远远地都能看到风贴着山皮所走过的路线;这里的水秀到什么程度,一只山雀掠过水面,某一粒被溅起的水滴甚至都能抓住山雀调皮的眼神;这里的民风淳朴到什么程度,只有像我乐此不疲的人才能深深地感觉得到。

三家村位于胜利镇东南部,是革命老区。现有人口人,耕地面积26平方公里。境内胜平线公路贯穿南北,山上植被茂盛,山下河水清澈见底,真山真水有真意。其中稍良子村民组有千亩湿地和十里画廊,风景秀丽,景色迷人,奇山怪石,山水相连,是胜利镇重点打造的景点之一。

千亩湿地,位于胜利水库上游,与年竣工的胜利水库相连。广阔的湿地犹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面积之大居朝阳市之首。碧山青草与鹤鸣蓝天。湿地附近黄羊、狐狸、山鸡、狍子、苍鹭等国家级保护动物近年来明显增多。湿地野生植物多达上百种,大黄、桔梗、野薄荷、艾蒿与芦苇荡形成一体,随地可见。湿地东南有条1.5米宽溪流,如同碧龙一般游弋其中,倒映周边山峰十分壮观,令游人流连忘返。

看山和看河不同,山是静止的,河是流动的,但四季变化不大,因为沉淀着历史的高远和苍凉。

“读可荣身耕可富,勤能兴家俭能成”,我和王晓站在三家村的民居前,读墙体上水泥抹着的行楷字体的对联,有上百年历史,古香古色古韵,是稍良子村民组。这里比较典型。以石头为地基,土坯为墙壁、檩木为房顶的老房子,房子正面左右两边用水泥刻着体现了那个时代农民的价值观和荣辱观以及治家之道。柜戳、草帽、笸箩等摆设和用具,成为农耕文化的代表符号,诉说着过去的历史。

谷雨那天我们民盟省委乡村文化调研组走访稍良子,得知稍良子只有十几户人家,都姓包,因此,有的人家门楼上写着“包家小院”。不用问都是蒙古族,村民老实厚道,热情好客,省盟驻会孙国良主委拿起锄头像模像样地耪地,希望小苗茁壮。

朝阳县依托民俗与人文资源,发展“传统村落型”乡村旅游。春风吹进了稍良子,游客纷至沓来,屯中成立了农家乐。三家村还种植了百亩油菜花。我似乎呼吸到了墙上的风,墙体上的文字犹如天空中飞着的一排大雁,普通的叫声里,回响着的却是季节转换的声音。但真正走进村庄,才意识到这里还是一片贫瘠的土地,尽管有时我站在某个村的村口向内张望,正是中心小学放学时间,家长们开着汽车等在门口,却在精神上这里依旧贫困,有时我也会参加一些团队进行公益讲座,但村民与我们互动的热情难以高涨,组织者更是绞尽脑汁,让去学习,先问给多少钱,首先是油钱,然后是误工费,误餐费,接着还要笔记本、笔等,最后还没办法去,乡镇只好开着面包车挨家挨户去接。这事让我无语,总想理顺这些村民的想法,却很难完成,每次去讲课差不多我就是以凭吊的心情前往的,讲课的时候还不敢碰触这事,生怕好不容易敛来的人,让我一两句话给弄跑喽。

还说我们的省级古村落,稍良子(蒙古地名)原属朝阳县董家店乡马家店村,朝阳县西南部,属大柏山北部地带,现合乡并村后属朝阳县胜利乡三家村,是胜利水库的上游。是一个只有17户人家的蒙古村落,全为包姓,据听村中一长者讲:他们这一支17户包姓人家互为亲属,属梅勒营子的(现今胜利乡蒙古族金姓属地的)外甥,是当年“梅勒”给的封赏之地,具体搬来的年代记不清了,从村中仅存的几户老房子看,约有百年以上了。稍良子:用现在的汉语解释:为村南的山梁,如果从路上走去下窝铺大约3-4里地远,如若翻过此梁,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到了,但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稍良子”,而不是字面上的“稍梁子”了。

第一次自驾最远的也是最难行的路就是去胜利镇,先过朝阳有名的十八盘山弯路----红光岭,抵达胜利后回到城中,走的是穿越柏山的一条山路,单行,前一天下的雨,有泥石流,下面是悬崖,但风光依旧是好看的风光。

胜利镇是朝阳县面积最大的乡镇,镇长马怀宾,非常敬业,把乡村旅游做得风声水起,身先士卒走访山川,节假日没见过他休息,据我的了解,他是第一个登上天门山顶的人,有照片为证,他长得高大,很虚心很诚恳,一次他陪我们走访,百姓见他都很拥护的样子。

胜利有许多名人,原来我初中同座同学丛丽华家就是胜利的,胜利有很多读书人,丛占鳌,字瀛石,朝阳县梅勒营子嘎海图人。清代道光乙酉科举人。历任江西赣县知县,吉安、赣州知府,江西道台、补布政使衔。“梦醒疏林月上时,东山片石足栖迟。和风师柳清师竹,赢得清和两字师。”这首《题李玉泉先生竹柳图》还有丛南轩,丛宾谷,都是丛占鳌的世家。二十年前老爸要写家谱就是按着胜利老丛家的家谱样式写的。

知名人物还有安禄山。安禄山(年-年),营州(今辽宁朝阳)人,本姓康,名轧荦山。其父可能是康姓胡人,母阿史德氏是个突厥族巫婆。相传,其母多年不生育,便去祈祷扎荦山(突厥尊扎荦山为战斗之神),遂于长安三年()正月初一感应生子,故名扎荦山。

其父死得早,他从小随母在突厥人部族生活。后其母改嫁于突厥将军安波注之兄延偃。开元初年,其族破落离散,他与将军安道买之子孝节,安波注子思顺、文贞一起逃离突厥,遂与安思顺等约为兄弟,从此即冒姓安氏,名禄山。安禄山是唐代藩镇割据势力之一的最初建立者,也是安史之乱的祸首之一,并建立燕政权,年号圣武。

安禄山长得痴肥,眼盲后,长期靠心腹小宦官为其穿衣。因其宠爱幼子,二子安庆绪见安禄山对自己不加宠幸,心中怨愤,命令安禄山宠幸的宦官李猪儿在替他穿衣时,以刀刺其腹而死,安方势力开始走下坡路。

历史学家荣新江指出安禄山信仰拜火教。他说:“安禄山自称为‘光明之神’的化身,并亲自主持粟特人聚落中群胡的祆教祭祀活动,使自己成为胡族百姓的宗教领袖。他利用宗教的力量来团聚辖境内外粟特胡众,利用‘光明之神的身份来号召民众。大量蕃兵胡将追随安禄山起兵反叛,不能不考虑‘光明之神感召的精神力量。”我觉得这段描述应该是正确的,在8年前后我考察朝阳辽塔,发现青峰塔与朝阳其他地方塔的造像特别不一样,当然每座塔都有每座塔的造像,但青峰塔的造像让我倍感惊异,翻阅了大量资料,感觉造像反映另一种教派----祆教。也就是拜火教,但没有文字记载,疑似祆教的事已经被我记载于年辽宁民族出版社出版的我的专著《龙源风记》中,这本书获得了当年的社会科学奖。除了安禄山,我感兴趣的还有金家班。我十年前见过那家藏过大帅的金家老房子。不过现在拆迁了,但事情不灭,我会在另一篇文章里专门叙述这段传奇。

最后让我们来看看胜利镇各个村的名称:花坤头营子村、杨树底下村、三道梁子村、黄家杖子村、金家杖子村、赵家湾子村、吴家杖子村、大梯子岭村、五家子村、肖杖子村、歪脖沟村、楼子山村、山嘴子村、于杖子村、梨树园村、古树沟村、西沟门村、沈杖子村、菜园子村、董家店村、马家店村、大嘎图村、孙家店村、西山村、西沟村、东山村、干沟村、东沟村,有点意思吧,基本以姓氏命名,还有以村里标识命名。

这些村子我几乎都走到了,从晚春走到盛夏,又从盛夏走到深秋。起初村子里的人对我这样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呀?”后来村子里的人对我这样说:“你又来看什么呀?”最后村子里的人对我这样说:“你回来了,住几天再走吧。”在胜利镇的三家村,当我深切体会到这里的村民已把我当成他们之中一员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在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被这么多亲切的问候包围,我要腾出一双手,必须去擦亮珍藏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原点。

说实话,我真的走累了,那天我倚在三家村后山上一棵风姿绰约的老梨树下,金黄的梨们个个如倒挂的金钟,在勾引着我的食欲。这可是细茬的安梨呢,仔细一问,果真是胜利产安梨。三家村人将没有声母只有韵母的“安”字硬生生地给加了个声母“n”,于是在他们口中读出的“安”,就变成了“nan”。我在努力适应着三家村人的口音,这是我与他们能更加走近的最好方式,我甚至把安禄山的“安”字,也跟他们一样读成了“nan”,村人们对我说:“我们这儿的安(‘nan’)梨,就是以安(‘nan’)禄山的姓氏命名的呢。”我点头称是。

现在,每每回到三家村,我总是莫名地激动不已,这里既有沧桑感又有现代感,既有远山又有近水,既有古人传奇又有今人歌赋。三家村携着历朝历代的人们从历史深处依次走来,不论遥远或贴近,都是那么清晰明了,让我知道一个人的宿命,实在是一个村庄以它脱俗的魅力在那里打开并悄然等待一种殊妙的盛放,甚至不论遥远或贴近,心跳之声跟奔向它的脚步声,都是同步且持久与热烈的,特别是在此刻的村庄——三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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